那一天晚上,我如常地在電腦前,準備明天上課的東西,
看著老爸走進客廳,卻突然聽見媽叫我載爸到柳營奇美掛急診,
本以為就跟之前便秘,胃出血時一樣,沒想到,
媽說「宜芳,快點,你爸不一樣了。」
到客廳的這短短兩分鐘,爸已經整個人眼神渙散,四肢疲軟,無法應答,
那一幕深深烙在我的腦海裡。
事情總是有那麼多的巧合,學甲的救護車去載車禍的人,
我必須去分局前等待北門的救護車,那一夜的風,冷得刺骨,
救護車到時,媽喊我:「爸昏倒了」,這時的我,已經完全沒有了主張,
尾隨著救護車到了新樓,一路上,強迫自己不要亂想,不會有事,
看著全身插滿管子的老爸,我的腦中一片空白,
做完電腦斷層,醫師宣判:「腦幹出血,出血面積太大,
開刀並無助益也沒有醫師會願意開刀,已經陷入重度昏迷,
這兩天是危險期,請家屬做好準備。」
一瞬間,我的淚水絕堤。
轉往麻豆新樓加護病房,看著救護車的尾燈,路燈也跟著模糊,
那幾天的夜裡一直睡不好,總怕惡夜鈴聲響,
千頭萬緒無法釐清,看著媽媽憔悴的臉,
終於還是下了這最艱難的決定,
我捨不得,卻也不願留著爸爸繼續受苦,
看著加護病房中那彷彿沉睡的臉,
閃過爸爸常說:「我如果死了,你們不用哭,要笑,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。」
看著爸爸回到家那微微張開的眼睛,還有旁邊那濕濕的淚水,
我相信,爸,你知道自己回到家了,
陪你走完這最後一段路,看著你沉睡的面容,一直不願相信,你走了,
直到晚上入斂,知道蓋上棺木後,我們就要天人永隔,
我才崩潰,允許自己用淚水,洗去心中的悲痛。
遺憾的是,您還沒看到卸下牙套的我,
沒來得及參與我的人生重要時刻,
沒來得及將那五顆西瓜分送給你想送的人。
捨不得的是,今後再也沒有人在我回家時,給我那一抹諂媚的笑容,
再也沒有人在我上班途中,唱歪歌給我聽,
再也沒有人跟我吹噓他年輕時的種種,
再也沒有人盧我去看西瓜田、買黑糖剉冰。
欣慰的是老天在你最後這段路上,沒有給你太大的折磨,
欣慰的是你可以不必在半夜因憂鬱或腳抽搐而睡不著覺,
欣慰的是你不需再煩惱你以後沒辦法走路會怎樣。
欣慰的是你離開的面容,像是毫無牽掛的自然沉睡。
老爸,我答應你,往後的日子,我會用微笑來緬懷你。
- Apr 19 Sun 2009 12:45
出事那一天晚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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